那不勒斯的土特产，可能不只是比萨

⽼⼤未来的特产商业宏图即将覆盖欧洲⼤陆，⾯临的不只比萨⼀桩授权似乎并不紧急
 ，更何况这个时代⾯对⾯的特产交易⼏乎灭绝
，电话⾥的不只比萨紧急会议也讲不清为何要⼤家⼀起去意⼤利⾛⼀⾛的必要，他反复强调「要到那『孙⼦』的特产地盘上⾛⼀⾛ 、看⼀看」。不只比萨我在想 ，特产⼩时候⻅过⼤⼈们麻⽊不仁的不只比萨出国考察也许并⾮都是理性和计划的 ，⼤概也都是特产阴差阳错的促成，这种⾮⾃发的不只比萨游⼭玩⽔成了国境打开后我们在航旅纵横 App 上击败 90% ⽤户的主要⼿段 。在 5 个⼩时前，特产前排⽼⼤爷就在⽤意念保佑操纵着这趟漫⻓艰难的不只比萨⻜⾏，⻜机图标缓慢地在各种「斯坦」上空移动 ，特产他满⾯油光地注视着⻜⾏图，不只比萨最新的特产世界电影和蓝⾊星球诱惑不了他，任凭身旁⽼伴鼾声如雷、孙⼦⻤哭狼嚎也从未动摇。此时⽼⼤应该在商务舱焦虑时差难题，他今天在机场再三强调不知从哪⾥听来的「1 ⼩时时差身体要休息 24 ⼩时」的理论 ，照这样下去，抵达我们这次旅⾏的最终⽇也许才刚调整好混乱的身体
。在新世纪 ，⼈类已经可以在⻜⾏中利⽤卫星接驳互联⽹了 ，微信群「四体」有信息进来，⽼尹较早前发的信息 ，问有没有安眠药贡献 ，伟哥和安仔摆⼿示意
。「四体」是割裂⽼⼤和随⾏同事之间时空的存在，是公司内部⻢屁层上空的⾍洞
，⼀些⽆关紧要的阴谋和吐槽在这⾥以数字系统呈现 。事实上它已存在了许久，如果有⼀天我们被开除，它将是公司煽颠罪的有⼒证据。罗马的夜晚 。早晨酒店楼梯与旧式电梯
。5 ⼩时后，落地罗⻢ 。这里像是北京亦庄、顺义⼀带的地貌，半夜⼀家便利店也没有 。我们绕着酒店⾛了⼀圈除了打烊的餐厅就是遛狗⼈ ，没什么外国的空⽓。互相打⽓后回去睡觉 ，早上 9 点餐厅⻅，10 点出发。⼀⾏⼋⼈坐着⿊壳⼦车在⾼速路上⾏驶，地陪⻄蒙尼（Simeone）在⻋上热情地介绍我们要去的⽬的地那不勒斯（Napoli） ，是表情丰富、中⽂很好的意⼤利⼈。我望着⻋窗出神 ，这⾥离开城市不⼀会⼉就是很野的样⼦，荒草坡整整⻬⻬ ，⼀些⽯头⽼房⼦零星甩在上⾯ ，越往南⼭区越多，⼭上不时有古堡出现 ，迅速⾕歌定位 ，⽤街景近距离观察它们，⼤概都是些古迹，孤独地杵在⼤⼭顶，庄严且⽆趣 。⽼⼤让我们都围过来专⼼听⼈家讲解，他不想⼀个⼈出神 。第⼀餐，果然是比萨⼤全。原来在这⾥吃比萨和我们吃⾯⼀样，⼀⼈⼀张，只是浇头不⼀样
，底都差不多
。凉菜就是奶疙瘩拌⽕腿⽪
，饮料⻄冰洋，⾮常难吃 。⽼⼤和⼏个同事出于礼貌和新鲜
，拍了照 、碰了杯，⼑叉在饼⼦上划拉⼏下迅速送⼊嘴⾥咕噜咕噜 ，就去⻔⼝抽烟了。想不到 ，来这还不到⼀天 
，⼤家就偷偷在搜当地中餐馆
。比萨店内的西部男人们 。番茄比萨
。我们在那不勒斯码头闲逛，发现⼀座有趣的建筑，很像苏联南斯拉夫时期的未来派⻛貌
，⽔泥感很强，⼤家顺着旋转楼梯艰难爬⾏到楼顶
，⼀览码头全貌。城市高低错落有致 ，虽多数是有些年代的老房，但看上去还很硬朗，穿的都是灰黄色旧旧的风衣
，偶有黑不溜秋现代建筑穿插其中
，毕竟是少数，破坏不了整体气氛。维苏威火山（Vesuvius）在 2000 年前毁掉了他脚下的庞贝，时间稀释了痛苦 ，那不勒斯在山的那头扩张生息
、安居乐业 
，大概也忘却了威胁。但愿坎皮佛莱格瑞火山（Campi Flegrei）多睡会儿 ，或者永不醒来 。在码头区域的边缘 ，有⼀处细⼩的海湾和废弃的修理⼚，这⾥是野鸽⼦的栖息地和绑匪囚禁富翁的不⼆场所。码头停泊的废弃帆船
 。堆满集装箱的港口是影视剧中最适合拍摄犯罪片的场所。废弃的修理厂。样式不一的椅子。33 年前 
，⻢拉多纳不⽌⼀次带领这座城市的球队夺下了意甲冠军，他曾是那不勒斯的神
，现在也是 。随处可⻅的画像和雕塑证明此⾔不虚，但好景不⻓，⻢拉多纳的离开终结了球队的好运，33 年⼀蹶不振。但就在今年，确切地说，就在⼀周前（5 月 5 日） ，他们⼜再次回归了意甲王座。不容易，这得好好庆祝。整座城市就是宿醉派对后还未来得及清醒打扫的房间 ，像嘶吼过度的嗓⼦
，恢复得慢。老城墙壁上画着马拉多纳的肖像 。欢庆的横幅挂满街道 。远处是教堂。漫步⽼城区（Centro Storico），这⾥是全球观光者来拿坡⾥必转的地⽅。⼩时候在电视节目《请您欣赏》《正⼤综艺》中屡⻅不鲜。⽼⼤提出还是要⾛⼀⾛看⼀看，我们胡乱穿过它
，⾛到下⼀个地铁站作为结束。城区内有很多神龛或者说是⼩庙，在圣⺟玛利亚的保佑体系下 。⼤家把需要关照的家⼈ 、朋友的相⽚带到这⾥让神认领 ，我问⻄蒙尼，他们都过世了吗 ，⻄蒙尼说不完全是 。路过胡同里喧闹的年轻人派对 ，女孩居多，大概是婚礼前戴头纱女孩的哥们儿 、姐妹儿为她组织的疯狂派对 。楼与楼之间像上海市民那样挂满衣服。戴着球帽的男人。窗台上供奉着耶稣。摆满照片企图受到照拂的神龛。第⼆餐比萨，超级比萨⼤全。这家叫 Oliva 的店自称是意⼤利比萨的发源地那不勒斯本地的⽼字号，比萨中的「东来顺」，还是不同浇头，他们主打炸比萨 ，看上去很像油饼 。管他呢 ，反正都差不多，每⼀种都点了，要⼤家品尝。意外的是味道居然还不错，其中有⼀种店家⾃称「⼜酸⼜辣 、你们受不了」的最好吃，但既不酸⼜不辣 。Oliva 面点师正在做比萨。这个比萨好像没有特别之处 ，我发现他们把比萨送进烤炉前都弄成这形状，并不是我们理解的大饼上面放蔬菜 。刚出炉的的比萨。油炸比萨 。不辣的辣椒比萨。路过圣母圣衣圣殿（Basilica di Santa Maria del Carmine）⻔⼝，供奉着⻢拉多纳 。但⼤家注意到他旁边挨着⼀位少年，不得其解。⻄蒙尼解释道，少年被这城市的⿊⼿党残忍枪杀 ，激起了⺠愤，⼤家在这⾥纪念他 ，也想告诉⿊⼿党⼤家咽不下这⼝⽓。我们双⼿合⼗，阿弥陀佛。事实上 ，在意⼤利除了⿊⼿党这⽀来⾃⻄⻄⾥的⿊恶势⼒之外 ，还有不少更加凶残的组织犯罪集团。在那不勒斯本地就有⼀⽀叫作「格莫拉（Gomorra）」的组织，据统计这⽀帮派犯下的命案⽐欧洲其他所有犯罪组织的总和还要多。2008 年⼀部同名电影问世，并拿下了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奖 。⻄蒙尼翻出⼿机，问⼤家要不要去看看帮派成员活跃的⼩区，⾃电影成名以来就变成了⽹红打卡地 ，和⾥约的「上帝之城」是⼀个概念，拜访那⾥
，需要雇⼏个当地混混作为保镖，当作⻔票也增添了刺激。圣母圣衣圣殿广场。圣殿门口供奉着马拉多纳和因黑手党丧生的小男孩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我在这栋建筑⾥⽣活了很久 ，说的是⼀种意⼤利语和四川话混合的⽅⾔，我和类似圣托托这个名字的⼤胡⼦在⼀楼尝试如何把帮派数字化？对，数字化 ，我们是这么说的 。摆弄⼀些像粒⼦对撞机的设备
，我感觉⾃⼰根本不会这项技能，但还是要硬着头⽪和帮派朋友讨论细节  。⽼尹和安仔则要⽤⾕歌翻译把这些复杂的理论变成⽼⼤能听懂的佤族语⾔，⼤哥为⼤家点的外卖到了 ，却进不了现场
，语⾔不通被帮派分⼦在外⾯⻢路上残忍处决 ，⽤摩托⻋拖着游街示众……后⾯的内容其实很⻓ ，但随着我的醒来潜意识逐渐崩塌，拿出⼿机迅速记下以上内容 。晃眼⼿机显示的未读信息，⼤都是国内精神抖擞的朋友们中午发出的，⽽我正处于异国鸽⼦敲窗的蓝⾊清晨 。住宅区被砸坏和涂鸦的玻璃 。空荡的楼房。男孩趴在窗台上 
，像巴尔蒂斯的油画。家中沙发后挂着家庭相册。庞⻉古城这种著名景点是⽆论如何也要去的，⽼⼤再次强调道
。炎热正午在⽯头废墟⾥乱逛的感受⼀点不⽐庞⻉⼈⺠那天的遭遇更好。⽼⼤的⽬的就是想看到图册⾥那些戏剧化痉挛的⽯化身躯  ，忘了租翻译导航机的助⼿拿着⼿机窘迫纠正⼤家的路线，那⾥就如同迷宫
，到处都是很相似的⼟墙
 ，分不清哪些是修缮过的哪些是真正的原始古迹 
。在⽼⼤⾎槽快要⻅底时，找到了那些⼫体 ，准确的说那些只是⽤⽯膏倒膜的⼈形坑，反求出的躯体 ，⾯对玻璃缸⾥的悲惨历史，⼤家有种奇怪的失望
。那不勒斯湾。在古城内可远眺海湾。远处即是维苏威火山 。庞贝古城是古罗马城市之一 ，公元 79 年遇维苏威火山喷发而遭火山灰覆盖
 ，后世发掘出大胆开放的壁画。石柱下的虞美人。说什么也不能连续吃比萨了 ，得吃点⾁ ，这不仅是⽼⼤的⼼声。在塔兰托（Taranto）⼀家海边的餐厅 La Paranza ，我们吃到了⽜排，点了些蛤蜊拌⾯
、蒜蓉⻘⼝ 、油炸⻩⽠⽚  、海鲜焗硬饭、⾦钩⾯团、葱花酸奶⽶线之类的⻝物……虽然不知道这些⻝物的准确叫法  ，但⼤家都热衷给⼈家取些难听的中国名字。菜都很好看 ，量也不多 ，其实也是很寻常的⻄餐该有的样⼦ ，味道其实不错，⼤家推杯换盏
、叮呤咣啷地度过了这个下午。蒜蓉青口 。牡蛎 。牛排  。海鲜焗硬饭 。葱花酸奶意面。⽼⼤在群⾥说 ，他担⼼的那个授权终究还是出了问题，对⽅不仅反悔，甚⾄还要低价出售给「那个孙⼦」 。他要⽴即回北京，他的旅途结束了，各位慢慢玩 。群⾥错愕，助⼿们忙着马上给他订机票，事实上离我们原计划离开还有 4 天 。剩下的⽇⼦是属于「四体」的 ，但确实也没有别的地⽅想去 ，我们把⻄蒙尼为⽼⼤准备的后续景点全都取消了
 ，但实诚的⻄蒙尼不愿意提前结束，还是想带我们继续领略那不勒斯⻛情
，我们表示如果还有像格莫拉那样邪恶且迷⼈的地⽅倒是可以去⾛⼀⾛ 、看⼀看，其他的地⽅就算了。那不勒斯全景。这个海边社区据说也是犯罪的温床，但相貌上并没有那么张⽛舞⽖，它的确有很浓厚的⽆产阶级⽓质 ，很像⼀些国内海边城市的⼚矿家属区，虽物业早已逃之夭夭 ，但⽣活却井然有序。我们在这⾥悠然闲逛 ，评价着涂鸦或垃圾⾊块的搭配
，感叹异国底层⼈⺠的审美 。这⾥的⼈很少，也许他们都⽆所事事的待在室内 
，街上除了分⻝同伴⼫体的野鸽⼦，只偶尔会有改装排⽓的⼩⻋轰然⽽过 。骑自行车的女孩儿。颇具艺术性的建筑涂鸦。另⼀个社区则要横跨整个城市才能抵达。⻄蒙尼住这的亲戚为我们取得了进⼊许可，这⾥⽆所事事的⼈们平时都聚集在⼩区的⼩卖部，整天喝酒
、聊天、看球赛，偶尔打架 。年轻⼈很惊喜我们的到来，平时拜访这⾥的外来者⼏乎都是这城市⾥空虚的中产阶级，他们战战兢兢 、脸⾊惨⽩开⻋来到这⾥进⾏交易，然后仓皇离开 。⽽我们这些远道⽽来的东⽅⾯孔令他们感到很新鲜，我们没有⽬的，只是单纯的想逛逛 ，他们也表现出了友善，主动带我们参观讲解 ，带我们去⼩卖部喝酒、抽烟、合影，让我们和他们的少年球队罚点球，甚⾄向我们展示他们的武器 。我很喜欢这⾥，就像我喜欢肯 · 洛奇（Ken Loach）的电影那样，某种亲切感，想了解法制节⽬⾥主⻆⼊狱之外的真实⽣活，妄想⾛近他们。在告别的时刻
，我把包⾥仅剩的⼏盒⾹烟赠予他们以表友谊 ，他们对中国精美的⾹烟外壳赞叹不已 ，并表示⾃⼰没别的，来⼏只⼟特产带路上吧，我们纷纷错愕表示⼼领拒绝
。整齐又萧条的社区。中年人汇集在小卖部门口抽烟聊天
。回到罗马的最后⼀餐，中餐。「珍珠泉」是这家中餐馆的名字，我们意外在现实世界徒步找到的 。装修⻛格很像外国电影中出现的唐⼈街餐馆，仿佛在后厨有位忍⽓吞声的华⼈⾼⼿正在酝酿⾃⼰的复仇计划。在狼吞⻁咽的末尾 ，我们和餐馆⼩⼆聊天，他告诉我们在意⼤利⽣意最好的⽇料都是中国⼈开的。辣椒胡萝卜炒肉片。韭菜豆芽
。餐厅内供奉着代表福禄寿的南极老人星 。中式极繁主义的意大利中餐厅。去机场的途中，再次经过那些⾼速路边的野⼭坡，⼤树很少，⼏乎都是矮灌⽊，翻过⼏个⼤坡后 ，便是成⽚的⻨⽥
，⻛⼒发电点缀在远处，头顶着⽩云 ，这⾥是《幸福的拉扎罗》忙忙叨叨、跑来跑去的故乡，⻆⽃⼠精疲⼒尽的回家路。我们睡不着 ，那不勒斯在身后远去，1 ⼩时等于 1 天的时差理论让我们很焦虑
，我们刚过了⼀周
，还没缓过来 ，⼜将接着下⼀周。